所有人都看着她,目光各异,心思不一。
她口中所说的以后的忌日,可不止单单这一日,还有趙瀚之的忌日。也就是说,一年中趙家人有两次这样的机会来裴府大吃大喝。
處處可见的白布麻绳麻袋,被她穿在身上,一身的孝,显得分外的娇美。纵是面上仍带着些许的稚嫩,却讓人不敢小觑。
她直视着众人,尚且蒙着水气的眼睛里是毋容置疑的认真与坚定。
羅氏见之,皱起眉来,暗道自己真是小瞧这新妇了。
“郡主,您看这……”
裴宣是裴家嫡长子,亦是独子,芳宜郡主愛子心重,白发人送黑发人,也同其他人一样为自己的儿子披麻戴孝。
裴府上下尽是麻孝,反观趙家人,虽说大多数人的衣衫都较为素净,可从那些宝气珠光的首饰来看,他们心中对逝者并无多少看重。
羅氏虽说最为注意,衣着素净不说,发间也僅一根金簪,没有多余的饰物。只是那根金簪藏着主人的小心思,其中镶嵌着红色的宝石。
芳宜郡主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菜,满意地频频点头,“这菜味道不错,你们也都尝尝。”
这般态度,摆明是力挺顧荃。
羅氏被落了面子,脸色有些不太好看,哪里会善罢甘休,再次开口道:“郡主,郅儿媳妇年輕,有些事怕是不太周全……”
芳宜郡主摆着手,打断她的话,“我老了,如今孙媳妇进了门,自是該躲清闲。祜娘这孩子年紀小,做事纵有不周全的地方,你们也多担待。”
顧荃适时接话,“趙大叔母,我年紀小,或许话说的不太中听,你且多包涵。只是至亲忌日祭拜吃素,我不知道有哪里做得不对,还请叔母指正?”
羅氏被气得倒仰,芳宜郡主不给她脸也就算了,顧荃一个小辈不僅不给她脸面,还当众质问她。偏偏这事说破了天,规矩和礼数上半点错处都没有,她怎么指正?
正面色阴晴不定时,听到赵頗的声音。
赵頗说,“原本兄长忌日,我们兄弟几人来即可,你们不用跟来。这些年你们跟着,给郡主和郅儿添了不少麻烦,以后就不用来了。”
听到他这话,罗氏越发的下不了台。
气氛越发的尴尬,没有人打圆场。
罗氏快坐不住时,芳宜郡主再次招呼大家,“虽说是素菜,却也是用了心的,若是吃的惯的,今日就留下来用一些。”
刘氏的儿子还小,看不来情形,一听好吃的没了,哪里肯干,顿时又哭嚎起来,还挣脱着往外跑。
“我不要吃这些,我要吃肉,我要吃好吃的……”
“啪!”
罗氏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,一把抓住他的同时,抬手就是一个巴掌,黑着脸对刘氏道:“看你把孩子惯的,一点相都没有!”
刘氏哪里敢说什么,立马过来抱住自己儿子的同时,还捂住了他的嘴。
顧荃冷眼看着,也不劝,也不说。
素菜素面都快凉了,她也没讓人再去热一热,倒是没人敢走,毕竟谁若是真的走了,那传出去的话可不好听。
一顿饭吃下来,所有人都像是吃了一肚子的憋屈和闷气。
赵家人陆续离开,几人成群,几人成队,出了裴府后哪里还忍得住,七嘴八舌地抱怨议论。
“我还当那新妇是个大方的,没想到如此的小家子气,当真是讓人开了眼!”
“咱们这些年好吃好喝都过来了,她一来就讓我们吃草吃素,那不是打郡主的脸吗?郡主居然依着她,莫不是年纪大了,人也糊涂了?”
“我听说她身子不太好,命格也不好,还如此做派,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,应了外面的那些话。”
“身子不好怕是假的吧?她那气色,怎么看也不像是……”这人的话还没说话,便被罗氏瞪了一眼。
罗氏心气不顺,哪里容得下有人帮顾荃说半句好话。
裴府今日动静不小,不时有人在府外打探消息,有人见赵家人气呼呼的出来,少不得要打听一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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