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说随行的护卫身手如何,单是那十二名暗卫已绝非等闲之辈。到底是多么凶悍的匪徒,才敢对他们动手。
须臾,她想到了朝堂党争,想到了皇权风云。
当年的事,绝对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。
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“与你无关,你无需任何自责。”
这话算是实实在在的告诉她,她不会被记恨,也不会被报复。
她放心之余,不知为何还想得寸进尺,于是伸手做钩,道:“裴大人,你是正人君子,必是一言九鼎之人,不如我们拉钩为证,如何?”
一团凝脂而成的拳,纤细的尾指翘着,嫩如玉笋勾人心魂。
裴郅不知费尽多少的理智,才按捺住自己躁动難耐的心。
这个小狐狸必是还不信他!
顾荃见他不动,暗道这事做都做了,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,当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,强行拉了钩。
两根手指交缠在一起,如同中交尾的蛇。
新鲜的生命力再次涌入自己体内,顾荃才觉此行圆满。
这就是她。
人心難测,也最为复杂,哪怕她愧疚着,也不忘替自己讨些好处。
“裴大人,那这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了。”
说完,也不抬头看他,径直跑远。
临上馬车之际,又鬼使神差般回头。
裴府华美精致的宫灯下,他孑然而立,虽处于世间盛景之中,唯繁荣不能与之同在,竟无端讓人觉得孤寂。
恍惚间好似万千流星追月,璀璨点亮夜空,照映着雪山之巅的独松,那独松默默无语地屹立着,无声诉说着亘古以来的遗憾。
世人敬他畏他,非议他赞美他,他似是从不在意。
顾荃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,哪怕是承担着害得他家败人亡的因素之一,却依然虚情假意地想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他看自己的眼神平静悠远,让人有种想流泪的感觉。
她不知怎么想的,忽然灿然一笑,扬起手用力朝他挥了挥。
谁也没有看见,当马车远去之后,他一手包裹着那曾与之相缠的尾指,唇角微微地扬起。
顾府。
顾家人全等着,等父女二人一到家,所有人都围了上来。
他们还没回来之前,众人已做最坏的打算:那便是他们被愤怒悲痛中的芳宜郡主和裴郅祖孙给赶出来。
当听到他们不仅没被赶,也没被为难,且还被留下用饭时,所有人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。
半晌,顾老夫人不无感慨地来了一句,“裴家大义,郡主宽容。”
一时气氛稍缓,全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。
倘若裴家真因此恨上顾家,以芳宜郡主和裴郅的身份地位,一旦他们想为难顾家,简直是轻而易举。
杜氏道:“佛祖保佑,我就说祜娘是个有福的。”
她想的是,幸好先前顾荃去过裴府,还得到芳宜郡主的喜爱,否则这次的事怕是不会如此顺利揭过。
这孩子心善,或許也是福报。
郭大夫和那些产婆已随队伍离京,不仅如此,顾荃还悄悄安排几车东西,吃穿用度应有尽有,还有不少名贵的药材。
这般出钱出力,却不邀功不显摆,全凭一片护姐之心,如何不让她感动。
“你是个好孩子,郡主必是知道,所以才没有怪你。”
顾荃作羞赧状,道:“大伯母,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。”
“好一个做了自己应该做的。”顾勤也跟着感慨,枉他官场多年,有些事还不如自己的侄女看得明白。“你这孩子聪慧心正,不愧是我顾家的姑娘。”
这句实在是难得的夸赞。
顾家所有姑娘中,除了顾薇得过他明理懂事的夸奖外,还没有人受到过他当众的赞扬。
顾勉犹豫一下,上前作势要跪他。
他一把相扶,托住顾勉。
“二郎,你这是做什么?”
顾勉臉上尽显惭愧之色,“之前我误会大哥,还当大哥是因一己之私而不顾祜娘的死活,如今我全都知道了,大哥你是为了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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